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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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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 苏珊·凯西

出版社:海洋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09月

ISBN:9787521003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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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出版基金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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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百尺巨浪,在富有传奇色彩的冲浪者莱尔德•汉密尔顿眼里意味着极限挑战,而对于研究海浪的科学家来说,这则代表了海洋中真正令人恐惧之物。

 

作者环游世界,与汉密尔顿团队一起追寻这些海洋中的庞然大物,亲历了各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亲眼见证滔天巨浪的壮观神秘。精彩地展现了大自然露出*残酷的面目时,人类与之对抗的不屈身姿。

作者简介

苏珊•凯西

《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前《奥普拉杂志》主编,美国“国家杂志奖”获奖记者。

 

其作品曾入选“最佳美国科学与自然写作”“最佳美国体育写作”“美国杂志最佳文章”,并登上《时尚先生》《体育画报》《财富》《户外》《国家地理》等杂志。

第一章

女皇

在一些暗黑的岩石中穿行一段时间后,

我来到了一个大洞穴的入口……

两种矛盾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既感到恐惧,

同时又充满了渴望。

既害怕这个危险的黑洞,

但又渴望一探洞穴里的精彩。

列奥纳多•达•芬奇

 

夏威夷,海库镇

 

在远离毛伊岛南部海滩的哈雷阿卡拉火山附近,哈纳公路以东8英里,有一个名曰帕伊亚的小镇。帕伊亚镇的规模只有几个街区大小,街上到处是当地人开的酒吧、露天海鲜店、瑜伽工作室以及售卖比基尼、麻布T恤和海豚主题工艺品的商店,很是热闹。除了四处充溢着和平友好的气氛外,帕伊亚小镇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到这里来的每辆车里都载着冲浪板。

 

冲浪手们的目的地是北岸一带的斯普雷克斯维尔海滩与霍欧津帕海滩,这两个海滩的海面都很开阔,终年风大浪急,不适合冲浪新手;但相较于一些更远的冲浪点,它们简直就像两个儿童游泳池。要想看到真正的海浪奇观,还需再驱车5英里,经过迷你小镇海库镇,顺着一条红土路,再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菠萝地才能到达;沿途那条红土路的两侧,立着各种标示牌,上面写着“禁止入内”“当心恶犬”和“闲人免进”字样;菠萝地的尽头就是悬崖。

 

这是一处偏僻之地,伴随着狂风的肆虐,呈现出一种苍凉之美;在300英尺以下,汹涌的海水击打着崖壁。而在距离海岸半英里外的海域,在多种水文特征的共同作用之下,产生了一种更为触目惊心的景象——“佩阿”巨浪,俗称“大白鲨”浪。

 

一年中有大约360天,“大白鲨”浪都处于休眠状态,与周围海域看上去并无两样。它在静待合适条件,时机一到,便会如火柴遇到汽油泄漏一般爆发。此地是北太平洋风暴最先登陆的地点之一,雷达地图上显示,这是从阿留申群岛盘旋而下的强风暴。强风暴越过水深数百英尺,甚至数千英尺的海域,携带着它的所有能量,击打在“大白鲨”浪点的扇形礁石上。几千年以来,在熔岩流和来自佩阿峡谷的水流作用下,礁石两侧早已被凿刻出无数深深的沟壑,于是这股能量便顺着沟壑向内和向上聚集(想象一辆重型卡车突然撞上一处斜坡时,猛冲而上的势头吧)。基于以上因素,这里才形成了高达60英尺、70英尺乃至80英尺的海浪;它们造型优美,均匀对称,宛如波塞冬模特公司的模特一般。浪峰开始形成时,那白如羽翼的浪尖从青金石蓝到淡粉蓝的各种色泽,那浑圆的桶形浪翻卷而下时那汹涌的急流——眼前这一切会让你联想起日本风景画中那些完美的,如同咆哮的美丽巨兽一般的巨浪。是的,这就是“大白鲨”浪。早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就不断有冲浪手来到这座悬崖边,对“大白鲨”浪进行仔细观察。“这种巨浪太可怕了,”在进行过一番勘察后,著名的冲浪手格里•洛佩兹说,“光是看着它,你就会有想呕吐的生理反应。”洛佩兹是20世纪70年代率先挑战太平洋海域巨浪的先锋;当初他给“大白鲨”浪取了个绰号,叫“原子冲击波”,因为——用他的话说——“它的爆发,就像原子弹爆炸一样。”然而,这并没有阻止人们想去征服它的欲望;拖曳冲浪出现后,冲浪手们终于等到了属于他们的机会。他们很快就了解到“大白鲨”浪的一些特性,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如同遭遇真正的大白鲨一样,只要不幸遇到“大白鲨”浪,你很可能会在瞬间就被卷入其中,被它吞噬。至于它们的“牙齿”嘛……这么说吧,你完全可以称之为“獠牙”。

 

2007年10月下旬一个刮着大风的午后,我坐在一辆快要散架的高尔夫球车的乘客座椅上;高尔夫球车驶过佩阿悬崖,顺着一条陡峭的小路,正往大海方向驶去。驾驶员叫泰迪•卡希尔,是一名粗犷的夏威夷人,其体格高大魁梧,有一种“惹我试试”的气场。卡希尔的左手一会儿把着方向盘,一会儿举着一罐银子弹牌啤酒喝;右手则拿着一把大砍刀。我们的车时不时停下来,因为卡希尔要将伸出来挡道的丛林枝蔓砍断。有时,遇到厚厚的红泥土,道路会变得陡峭曲折,非常难走,让我有一种车随时可能侧翻并跌入崖底的感觉。不过,这并不是一辆普通的高尔夫球车,它的底盘很高,装备精良——装有防滑轮胎、德国瑞卡罗安全座椅、全齿轮驱动和安全网。这辆高尔夫球车能应付一切情况,它的主人对此完全有把握。它的主人正开着一辆大型拖拉机,跟在我们的身后——他就是莱尔德•汉密尔顿。

 

我们提到的汉密尔顿,并不像你在世界杯赛中看到的,在10英尺高海浪上展示技巧的那类矮小结实型冲浪手。汉密尔顿个子高大,看上去强壮有力,这一点在应对巨浪时颇具优势。数十年的划桨训练,练就了他强健发达的背部肌肉。对汉密尔顿来说,只有坐在重型机械上,或成功冲至70英尺高的巨浪之巅,才是他最怡然自得的时候。并非每一项成功的事业都是命中注定,但汉密尔顿却仿佛是一名天造地设的冲浪者。汉密尔顿的身高体格、能力心态以及其成长经历——所有这一切指引着他,投身于波涛最为汹涌的海域之中。

 

出生在加利福尼亚的汉密尔顿在夏威夷长大,其成长之地便是离瓦胡岛北岸几步之遥的著名冲浪点“管浪”点;汉密尔顿与其母亲乔安和继父比尔•汉密尔顿就住在北岸,继父曾是20世纪60~70年代的冲浪明星(冲浪界一直流传着莱尔德•汉密尔顿在3岁时如何给自己挑选父亲的故事。他的生父在莱尔德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然后在北岸的海滩上,莱尔德遇到了比尔•汉密尔顿,后者当时才17岁,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职业冲浪手。他们两人一见如故,莱尔德趴在比尔的背上,一起冲了一两个小时的浪。然后莱尔德对比尔说:“我觉得你应该到我家去见见我母亲。”就这样,比尔•汉密尔顿和莱尔德的母亲乔安•泽法斯在11个月后结了婚)。倘若这样的安排还不够完美的话,不用担心,格里•洛佩兹就住在他家的隔壁,可以随时指导他冲浪。在汉密尔顿6岁时,他的继父决定逃离瓦胡岛日益增多的人群,举家迁到位于夏威夷群岛北部更荒芜的考艾岛。那里是太平洋风暴途经的第一站,也是风暴最为猛烈的地方。

 

对外来者及居住在北岸怀尼哈的汉密尔顿一家人而言,那时的考艾岛就像是夏威夷群岛中一个与世隔绝的地狱;那里崎岖不平,偏僻闭塞,几乎不通电,也没有自来水。虽然我们很难想象莱尔德•汉密尔顿被别人欺负的样子,但因为他不是当地人,导致在学校没少与人发生争斗。冲浪于是成了他宣泄沮丧情绪的一种方式;到了13岁,汉密尔顿就成了考艾岛颇受重视的冲浪高手,以征服最难驾驭的大浪而闻名。汉密尔顿家前面是海流湍急的纳帕利海岸,后面是沿着怀厄莱阿莱峰蜿蜒而下的河流(怀厄莱阿莱峰是一座火山峰,高达5200英尺,是地球上雨水最多的地方);正如汉密尔顿自己所说:“我只是碰巧在世界上最凶险的水边长大而已。”

 

当我决定出海寻找巨浪时,汉密尔顿显然是我要联系的一位合适人选。我们之前已打过交道。在20世纪90年代时,我曾在一家杂志社工作,那家杂志社主要涉及极限运动,而汉密尔顿的业绩正好与杂志内容相契合。数年来,从刚开始关心他的动态,到为他所做的事情感到惊叹,再到几乎不敢相信他取得的成就,我一直在关注着汉密尔顿的冲浪事业。在他30岁时,汉密尔顿已被誉为传奇;如今的他已经43岁了,虽然冲浪界有许多本领高超的后辈正努力取代其地位,但他依然是大家公认的最伟大的巨浪冲浪手。汉密尔顿不仅征服了其他人认为不能驾驭的巨浪,如“大白鲨”浪和其他地方的海浪,他的冲浪还带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在海浪凹陷处定好位,双腿微屈,在浪谷中翻转;他飞快地冲上浪面,又飞快地冲下来;眼看着巨浪边缘冲至其头顶上方,快要以泰山压顶之势猛扑下来,再在最后一刻惊险地避开。他似乎确切地知道大海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总能抢先一秒行动。

 

那种与海浪的亲密接触,那种与80英尺高的海浪融为一体又高居其上的感觉鲜有人知,却正是我所想要了解的。因此,我来到了毛伊岛。这里的拖曳冲浪运动已引起全世界的关注,而“大白鲨”浪依然还是衡量巨浪的最佳标尺。这也是汉密尔顿在这个位于菠萝地尽头的小岛上定居的原因,因为“大白鲨”浪近在咫尺,简直就像在他家后院里。在大涌浪形成期间,他不用看就能感觉到海浪的到来。那时,好几英里之外的人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那天早些时候,我来到他家屋子旁,汉密尔顿和卡希尔正在挖水渠。平时没有海浪时,汉密尔顿就下地劳动,翻地、修建房屋、除草。他尤其喜欢把大块的石头挪动或移开,以便为他的高尔夫球车开辟出一条越野赛道,或修建一个能蓄70万加仑①水的水塘。卡希尔是汉密尔顿的朋友,帮着他打理这片土地,也经常跟他一起干活。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把水渠挖得越来越深,同时注意到一线阴云正在远处天际线上聚集。这是典型的毛伊岛天气——突然之间狂风大作,狂风过后会有淡淡的彩虹。大海上出现从西面涌来的微波细浪。不过现在快到11月份了,正是太平洋风暴开始来临之际,平常普通的海浪很快就会变成惊涛骇浪。汉密尔顿停下了手中挖渠的活儿,转过身来,此时他心里可能已把月份掐算得一清二楚。他的头发、皮肤以及短裤和靴子上全都沾满了棕红色的泥土。“你想游到佩阿去吗?”他说,“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我正有此意。自从听过海底地形是如何创造出海浪的描述之后,我一直心怀好奇,想亲眼一睹究竟。有人描述暗礁的形状像扇子;其他人则形容它像一支利箭,其“箭头”消失于黑暗的大海中。我对那里的“舌状熔岩”早有耳闻,这种说法用来描述“大白鲨”浪不仅贴切,而且也能说明其险恶特性。汉密尔顿的密友——同是冲浪高手的布雷特•利克曾描述说,“大白鲨”浪点的海底满是凸起物、悬岩和洞穴。“那里可一点儿都不平坦,”说起被浪打翻的经历时,利克还说,“到处都是小坑小洞,你可能会卡在那里出不来。”

 

于是我问汉密尔顿,“那里现在没有起大浪吗?”

 

汉密尔顿笑了:“是的,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正是它风平浪静之时。”

 

我同汉密尔顿与卡希尔从茂密的植被中走出来,这条小路通向悬崖底部的小海湾。汹涌起伏的海浪拍打着环绕海岸线的礁石。此地给人以置身北方某地的感觉,长年的大风把冷杉和松树都吹弯了。毛伊岛并不像旅游手册中描述的那样,这里既没有适合下水嬉戏的地方,也没有白色的海滩。沿着海岸走,我们离“大白鲨”浪点还有两个海湾的距离,游过去的话大约有一英里。卡希尔又开了一罐银子弹牌啤酒,开始沿着小路进行道路清理工作,汉密尔顿的两只猎鼠梗犬跟在他身后,其中一只叫巴斯特,另一只叫斯皮迪,它们在欢快地摇着尾巴。

 

穿着冲浪短裤和沾满泥土的长筒橡胶靴的汉密尔顿用手指着前方的海水,“准备好了吗?”他说,“你带没带潜水面具?你需要能看清楚才行,因为我们要游到那些礁石附近去。”他脱下靴子,我看到他曾经的白袜子穿成了铁锈色,右脚有明显的淤紫部位。汉密尔顿向我解释说:“有一天,我不小心把一百多磅重的凳子砸到了脚上,一根脚趾头被砸断了,趾关节全都脱了臼。”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听上去仿佛只是受了点儿小伤而已,像起了个水泡或被轻度晒伤什么的。我们可以想象,汉密尔顿的脚肯定受过很多伤——也的确是这样。在进行拖曳冲浪时,他左脚的脚踝骨折过五次;由于双脚在脚绳上用力过猛,他的踝骨关节也曾严重受损。有一次骨折非常厉害,连骨头都露出来了。汉密尔顿的每根脚趾头都发生过骨折,有的甚至不止一次,足弓也多次挫伤,多数趾头的趾甲都没了。

 

跟在汉密尔顿的后面,我侧身慢慢下到一大片黑色的乱石中。这些礁石是玄武岩,有的十分光滑,上面长满了红藻,让人感觉很不稳定。在海洋与陆地交界处,海浪汹涌,波涛阵阵。我看到汉密尔顿在计算着海浪运动的时间,等海浪退去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并在下一个海浪涌来之前迅速离开了冲击区。我低头往下看,只见礁石上的海参和帽贝呈S形状排列。当我看见急流再次拍打在礁石上时,便跳进了海中。

 

湍急的海水浑浊不清,呈现出一片深幽的蓝绿色。我调整了一下面具,环顾四周,看到了下面的一大片巨石,仿佛我们正游过一个颠倒过来的鸡蛋盒子一样。这片巨石景观是自然力的结果,是由于火山断层而形成的岛上断石海景。之前在描述“大白鲨”浪区周围的水域情况时,汉密尔顿说:“海浪的强度使其周围水域的海洋生物都难以茁壮生长。”他说得没错。所有观赏性植物或娇嫩植物在这里都无法存活;这个岛的背风面会有模样优美的海马和可爱的独角兽鱼在礁石上浮游,但如果将它们放入“大白鲨”浪区,它们仅能存活5分钟时间。

 

汉密尔顿往前游去,身后拉着一串水泡。他穿过那些礁石,我试着跟在其冲浪板的尾鳍后,却被海浪冲得颠来倒去,很快就看不见他了。我朝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游去,以寻找自己的方位。突然,汉密尔顿的水下通气管从水里冒了出来,但瞬间又消失在白色的泡沫下。在没有爆发巨浪的时间段游到“大白鲨”浪点,对于汉密尔顿来说易如反掌,而且完全提不起兴致,就像已经坐在木桶里从尼亚加拉大瀑布上飞越而下后,又驾着船去游玩一般。而我对此则既感到恐惧,又欲罢不能,感觉就像趁着怪兽睡觉时到它洞穴里一窥究竟。我和汉密尔顿游着斜穿过了海湾。在游了好几百码的距离后,汉密尔顿停了下来,手向下指着,对我说:“看到那个洞了吗?那就是缩小版的暗礁。”我们的下面是一个礁石迷宫,那里有圆形礁石,有扁平礁石,还有些礁石带着锋利的棱角。这些礁石乱糟糟地交叠在一起,相互之间的缝隙非常狭窄。在礁石迷宫的正中间,有一条黑黑的裂隙,大约有一个人的身体那么宽。

 

“大白鲨”浪点的中心在前面半英里处,但我已经可以感觉到我们离它不远了。海水的颜色突然从海蓝色变成深蓝色。在黑暗的映衬下,很容易看到虎鲸的模糊轮廓。我原本想全速游过这片区域,可汉密尔顿却停了下来,把他的面具推上去,指着海面上一些奇形怪状的礁石说道:“很多人都被海水冲到了这些礁石上。看见了吗?这里还有一片救生筏的残骸。”我看到一块如短剑般突出来的白色碎片状物体——它是6英尺级救生筏的一部分,与水上摩托艇的后部相连。多年来,随着亿万个浪头冲向悬崖,无数冲浪板、救生筏和水上摩托艇都在这些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每一条通往前方的逃生道路,到这里皆变成了尽头与末路;任何人身陷于此,都无力避开这里的湍流。以前我对此地的情况有所了解,但直到亲眼看到那些残骸时,我才真正感觉到震撼。这里发生过的事故实在太多了。

 

说到汉密尔顿和“大白鲨”浪,就不可能忽略另外三个人:戴夫•卡拉马、德里克•德尔纳以及布雷特•利克。他们四人是一个紧密的团体,都具有两个关键特质:都是巨浪高手;不管多么冒险,都愿意执行救援行动。这些特质至关重要,毕竟拖曳冲浪是一项团体性运动。任何跌入“大白鲨”浪中的冲浪手都不会独自逃生。两股海浪之间只有短暂的间隔期,或许只有15秒;在这短短的15秒期间,摩托艇驾驶员必须要在汹涌的海浪中瞅准同伴的头,开着摩托艇飞快地接近,在下一股海浪迅速扑打过来之前将同伴救起(除了其高度外,“大白鲨”浪的移动速度也快得罕见,达到每小时40英里)。很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这项工作。当自己的搭档在冲击区中拼命挣扎时,旁边的冲浪者有吓呆了不知所措的,也有假装在别处忙碌而脱不开身的。“有人会来救你,有人不会,愿意救人的人和不愿救人的人之间,差别很大。”汉密尔顿说。汉密尔顿、卡拉马、德尔纳和利克,他们都属于愿意去救人的人;他们的心很齐,即便是碰到不认识或因犯蠢而活该落水的冲浪手,他们也会施以援手。

 

霍欧金帕海滩距离“大白鲨”浪点只有几英里,卡拉马和利克就是在那里开始冲浪事业的,当时他俩是帆板运动员。对卡拉马而言,回到“大白鲨”浪点更是犹如重返故乡,因为他父亲来自夏威夷一个最古老、最受人尊敬的家族;虽然他在加利福尼亚南部长大,还是那里的一名优秀滑雪运动员,但毛伊岛在召唤他回来。卡拉马长着金黄卷发,眼睛是绿色的,看起来并不怎么像夏威夷人。然而,从一开始他就像夏威夷人一样冲浪,很快就精通了帆板冲浪运动,进而又拓展到冲浪划船和立式冲浪,当然,也包括拖曳冲浪。与汉密尔顿相比,卡拉马脾气更温和;他虽然不如汉密尔顿高大威武,但在他们几个人中,只有卡拉马的冲浪技术与汉密尔顿最为接近。

 

利克来自特拉华州。21岁时,利克来到毛伊岛度假,发现毛伊岛是他的理想之地;他发誓一定要再回来,永远定居在这里。回到东部后,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利克在卧室里装配了帆板冲浪船,每次在上面一练就是好几个小时。利克身材魁梧,性格强悍,人也很风趣;1987年,他在毛伊岛北岸50英尺高的海浪中进行了风帆冲浪,由此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因为那是当时的冲浪手所挑战的最大的浪。

 

然而,由于所选职业的极端冒险性,47岁的利克也认识到了保持谨慎的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人所受的重伤和他自己几次命悬一线的经历,都使利克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是最好的冲浪手,也不可能永远幸运下去。利克相信本能和直觉,认为如果冲浪手心里觉得待在岸上是明智之举,就要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他说:“有时,要是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我就会把冲浪板放回车上,取消挑战。”

 

德尔纳就住在瓦胡岛上,是瓦胡岛北岸最受人尊敬的救生员,曾从汹涌沸腾的大海中拽起来好几百号人,人们都管他叫“德德”。在其他人都惊慌失措之时,德尔纳却正好相反,危急情况下的他表现得比平时更加镇定和专注。这种能力也为他赢得了第二个绰号——“冰人”。在从事拖曳冲浪运动之前,德尔纳就已是一名巨浪冲浪高手。20世纪80年代时,德尔纳在瓦胡岛上与汉密尔顿相识,征服更大海浪的共同愿望使他俩建立了密切联系,随后,他俩在“落日海滩”和“管浪”点以外的海域进行了首次拖曳冲浪实验。

 

这四人团队坚守着波利尼西亚人信奉的“水手”观念,这是一条法则,要求冲浪手在海上要自信自如,如同在陆地上一样。“水手”的现代版原型就是来自夏威夷的奥运游泳冠军杜克•卡哈纳莫库;杜克曾在20世纪20年代向全世界推广过冲浪运动。就像杜克和他之前的夏威夷国王们一样,一个真正的“水手”在最凶险的海域条件下也能游好几个小时,能轻而易举地去营救他人,必要时能划船行驶100英里,能与包括大鲨鱼在内的所有海洋生物进行交流。他们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能感觉到风势最细微的变化,并知道这种变化对水流产生的影响;他们可通过星星导航,不仅会冲浪,而且还谙熟海浪的运动原理。最重要的是,“水手”们始终表现出对自然力本身的适当尊重。他们公认,与宏伟的海洋相比,最伟大的人类创举也显得微不足道。

 

因此,对“大白鲨”浪要心怀谦卑之心,不然早晚会遭到报应。“一旦你有了这样的想法,认为自己征服了这个地方,自己是个征服者,那你就离葬身海底不远了。”利克说。包括汉密尔顿在内,他们四个人都有被海浪打翻的经历。他们都尝过在巨大的浪面上被浪打翻后浮到水面,又及时被同伴奋力救起的滋味。那种感觉刻骨铭心,并不只是如释重负那样简单。利克说:“你脱离了险境,那感觉就像作弊重生了一次。我不喜欢提及死亡,但这是事实,感觉像是得到了第二条命。”在汉密尔顿心中,被海浪打翻这件事的真正创伤并不是身体上的,即便在身体受到致命伤的情况下也是如此。“甚至你自己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创伤与你撒手不管的那些人有关。”他还说自己最大的恐惧并不是死亡,而是“遭受的打击太重,以致于在心理上无法恢复”。

 

2000年新年的那一天,戴夫•卡拉马差一点儿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故。那一天,“大白鲨”海浪的浪点高达50英尺,卡拉马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当时我想,我今天要在这个地方冲个痛快。”他说。他一贯的搭档汉密尔顿当时不在岛上,于是就由利克拖着他冲浪。在他们冲前三个浪的时候,海浪条件非常完美,光滑如镜;随后,他开始冲第四个浪。在他冲第四个浪时,海浪犹如面目狰狞的继姊妹一般,浪面变得起伏不平。被一个逆流浪打中后,卡拉马发现自己向后飞了出去,眼看头顶上的海浪正翻卷着压下来。他记得当时的想法是:这下可变得有意思了。

 

卡拉马位于最危险的位置。他只瞥见天空露出的一条细缝,便被压下来的海浪吞没,整个人被打入了30英尺深的海底。人在惊慌之时,氧气消耗得更快,因此,在海浪释放动能时,卡拉马就缩紧自己的双腿和双臂,竭力保持镇静,然后才朝水面游去。在离水面仅有几英寸远时,另一股海浪又向他扑打过来,他再次跌入大海深处。被海浪连续两次打入海底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我可能完蛋了,”当时卡拉马心里想,“不过也不一定。”

 

当第二股浪退去后,卡拉马再次浮出了水面,看到了附近不远处的利克。卡拉马抓住了救生筏,然而,另一股巨浪又排山倒海地向他们扑过来。结果,救生筏被卷入一股急流,卡拉马也从上面翻了下来,再次跌进比先前还深的海里。据卡拉马自己说:“凭我的耳压就能判断出深度。”

 

湍急的海浪阻挡了光线,水面下一片漆黑。卡拉马已疲惫不堪,不辨方向,也不知往哪边游才是水面上方。他开始抽筋,海水猛朝肚子里灌,凭意志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不呛水。后来卡拉马才得知,那就是溺水的第一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