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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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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 雷·布拉德伯里

翻译:由美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07月

ISBN:9787532781119

编辑推荐

“有些时光就像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有些夏日拒绝结束。”

 

★ 《华氏451》作者、科幻大师雷?布拉德伯里成长小说收官之作

★ 那些一夜长大的故事,有笑有泪永不消逝的夏天

★ 每个老人的身体里都困着一个彼得?潘式的年轻人

★ 他的童年,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童年

 

1. 举世公认的幻想小说大师:布拉德伯里是举世公认的幻想小说大师,被称为科幻界的爱伦·坡。他笔下的故事被超过1000所美国公、私立学校选为教材或推荐读物。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有属于他的一颗星,太空中有以他名字命名的小行星。他是斯皮尔伯格、史蒂芬金、赫胥黎等人的缪斯。他去世时美国总统亲自致悼词:他的影响将鼓舞未来几代人。他还曾入围奥斯卡*佳动画短片剧本奖。美国“阿波罗号”航天员登陆月球后,甚至将月球上的火山口命名为“蒲公英火山口”,向布拉德伯里的小说《蒲公英酒》致敬。

 

2. 作者一生*后一部小说,花五十五年时间成形,回归创作生涯最重要的原点。《夏日永别》是布拉德伯里生前出版的*后一部小说,和另外两部小说《蒲公英酒》和《必有恶人来》构成布拉德伯里半自传体成长小说代表作——“绿镇”三部曲。它的雏形是《蒲公英酒》的后记,因为篇幅过长,布拉德伯里将主人公的故事进一步拓展,花五十五年时间不断丰富情节,*终在晚年使之独立成书。《夏日永别》是对“绿镇”系列故事的完美收官,也是布拉德伯里创作生涯的精彩句点。

 

3. 魅力十足且暖人心扉的成长故事,对时间,死亡,生命周而复始等主题的深刻思考:这部关于童年夏天的奇妙物语,每一章节都洋溢着富有生气的语言和饱满灵动的画面,像是夏天赶着秋天迟迟不肯离去,哄着成人入睡,时缓时急地抓拍到了各种让人一夜成长、到老年都不敢承认的难忘时刻。少年们拒绝长大的主题酷似彼得·潘,诸多诡诞的情节让人联想到汤姆?索亚和哈克贝利?费恩,而那属于叛逆少年的挑衅而独立的目光又仿若《麦田里的守望者》。书中将青春和衰老进行激烈碰撞,即便知道死亡如终点般不可逃离,老作家仍持着一颗不老的赤子之心。

 

4. 感伤而奇诡的哥特式笔法,颇具爱伦·坡之风:布拉德伯里的作品行文优美,被誉为“科幻诗人”。科幻的浪漫主义在《夏日永别》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他擅长爱伦·坡式的笔法优美、想象奇瑰而颇具哥特色彩的奇幻物语,其作品不仅在科幻界,而且在文学界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同时受到广大读者的钟爱,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改变了人们的思维方式。

 

 

内容简介

《夏日永别》是《华氏451》作者、科幻大师雷·布拉德伯里生前出版的最后一部小说,一部关于童年夏天、时间与死亡的奇妙物语。这个故事花了漫长的五十五年成形,是成长小说代表作“绿镇三部曲”的完美收官,也回到了作者一生创作的原点。

 

故事发生在1929年夏末,昔日慵懒平静的美国小镇迎来了一场战争:为了争夺对“时间机器”的控制权,一群少年组成军队,向老人们发起进攻,拒绝被时间困住,拒绝变成一个无聊的大人。在男孩们抗拒长大的同时,老人们则躲避着逃也逃不掉的死亡。

 

这部小说如诗歌寓言般,穿梭于现实与梦幻之间,时缓时急地抓拍到了各种让人一夜成长、到老年都不敢承认的难忘时刻:重访绿镇,凝视鬼宅,聆听悠远的钟鸣,在河谷中奔跑,在墓地上舞蹈,首次被女孩亲吻,感受已逝之人的智慧……那夏末空气中特有的气息和画面,是每一个人的童年。

书摘 · 插画

作者简介

Ray Bradbury

雷·布拉德伯里(1920-2012)

生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沃基甘。自一九四三年起开始专业写作。他七十多年的写作生涯,激励了数代读者去幻想、思考和创新。他创作了数百篇短篇小说,出版近五十本书,此外还写了大量的诗歌、随笔、歌剧、戏剧、电视和电影剧本。

 

《华氏451》和《火星编年史》是他极为著名的作品,奠定了其科幻小说大师的地位。他被誉为二十世纪*重要的美国作家之一,“将现代科幻领入主流文学领域*重要的人物”。曾获2000年美国国家图书基金会卓越成就奖,2004年美国国家艺术奖章和2007年普利策特别褒扬奖。

 

2012年6月6日,九十一岁高龄的布拉德伯里病逝于洛杉矶。时任美国总统的巴拉克?奥巴马亲致悼词:“他的叙事才华重塑了我们的文化,拓宽了我们的世界。”

第一章

有些时光就像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整个地球都在盼着你的下一步。有些夏日拒绝结束。

 

路边花朵盛放,伸手抚去,洒落一地秋日锈色。每条小径上都似有败落的马戏团经过,随着车轮的转动,留下年代久远的铁锈印记。锈色铺散在各处,树下、河岸、铁轨上——从前曾有一辆内燃机火车头从这里驶过,仅此一辆。花瓣与铁轨一道把衰败之气扭转到了秋日边缘。

 

爷爷从农场开车去镇上。“道格,你看。”他说道。在爷俩身后,也就是这辆基塞尔车的车斗里,载着六只巨大的南瓜,刚从田里摘的。“看见那些花儿了吗?”

 

“看见了,爷爷。”

 

“那种花叫‘夏日永别’,道格。感觉到了吗?八月重临了。夏日永别。”

 

“哎呀,”道格说道,“可真是个悲伤的名字。”

 

奶奶走进食品储藏室,感觉到一阵西风吹来。碗里的发面团鼓了起来,像一个壮观的外星人脑袋,诞生于往年的收获之中。她摸了摸棉布下膨胀的面团。那是破晓时代的地球,亚当尚未到来。那是夏娃与陌生人在乐园中成婚之后的破晓。

 

奶奶望向窗外,那眼神就像阳光洒在院落里,使苹果树挂满金黄。她也念叨着同样的话:

 

“夏日永别。已经十月一日了,气温还有八十二度。季节从来不轻易放手。狗还在树底下待着,叶子也不肯变黄。想哭的身体却大笑起来。去阁楼上,道格,把那个没嫁人的疯姑姑从秘密房间里放出来透透气儿。”

 

“阁楼上真有个疯姑姑吗?”道格问道。

 

“没有。不过该有一个。”

 

云朵在草坪上投下影子。太阳出来的时候,奶奶在储藏室里悄声低语,永别了,夏日。

 

前门廊上,道格站在爷爷身边,想跟爷爷借点儿东西:能望到山峦之外的远见,想哭的冲动,还有古早的喜悦。只要有烟斗里烟草的气息,再加上虎牌须后水就够了吧。他心中仿佛有一只陀螺在飞转,忽明忽灭,令他口中发出笑声,又令他眼眶里盈满咸涩的泪。

 

他巡视脚下湖泊一般的草地,所有的蒲公英都不见了。树上也是一抹锈色,从遥远的东方吹来埃及的味道。

 

“我要去吃个甜甜圈,然后睡个午觉。”道格说。

 

 

第二章

在隔壁的自家房子里,道格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唇上还粘着一抹胡须似的糖霜。他正考虑睡一觉,睡意就在他脑中盘旋,用沉沉黑暗将他温柔覆盖。

 

远处,乐队在演奏一段悠扬的陌生旋律,满是轻柔的铜管乐声和沉闷的鼓点。

 

道格聆听着。

 

远处的乐队像是从山洞里钻了出来,来到了明媚的阳光下。一群急躁的黑鹂鸟忽地振翅,似一阵短笛。

 

“有游行!”道格低语,从床上一跃而起,抖落睡意与唇上的糖霜。

 

乐声变得更响亮、缓慢、低沉,如一团裹满闪电的巨大暴风云,压在屋顶上。

 

望向窗外,道格拉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草坪上站着一队人。查理?伍德曼,他在学校最要好的朋友,正举着长号;威尔?阿尔诺,查理的好伙伴,正在吹小号;还有维内斯基先生,镇上的理发师,拿着大号——等一下!

 

道格转身从屋里跑出来,走到门廊上。

 

门前的乐队里还站着吹圆号的爷爷和打手鼓的奶奶,弟弟汤姆则吹奏卡祖笛。

 

每个人都在呼喊、大笑。

 

“嘿!”道格叫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怎么啦?”奶奶高声回答,“是你的日子啊,道格!”

 

“晚上放烟花。游艇已经在等着了!”

 

“去野餐吗?”

 

“去远足!”维内斯基先生戴着玉米片广告里的草帽,“你听!”

 

从湖边远远传来小船鸣笛的声音。

 

“出发喽!”

 

奶奶打起手鼓,汤姆吹起卡祖笛,容光焕发的人群拉着道格走上街头,一群狗儿冲着他们的背影欢叫。在镇子中心,有人从绿镇宾馆的楼顶扔下一本翻烂了的电话黄页。当五彩纸屑落到砖块上时,游行队伍已不见了。

 

湖畔,雾气在水面浮动。

 

远远地,他听见雾号的悲鸣。

 

一艘纯白色的小船在雾气中隐现,轻靠在码头上。

 

道格盯着细看。“那艘船怎么没有名字呢?”

 

船上传来尖利的汽笛声。人群拥过来,把道格拉斯往跳板上推。

 

“你先上,道格!”

 

乐队演奏起《他是个快乐的好小伙》,乐声喧天。他们把道格推上了甲板,又跳回码头上。

 

砰!

 

上船用的跳板脱落了。

 

那些人并没有被困在岸上。

 

是他被困在了水上。

 

汽船鸣笛离岸。乐队又奏起《哥伦比亚,大海上的明珠》。

 

“再见了,道格拉斯。”镇上的图书管理员们高喊。

 

“再见。”每个人都悄声说道。

 

道格拉斯四下环顾,看见甲板上放着几个藤条野餐篮。他想起曾在一座博物馆里见过的埃及古墓,墓穴里有一艘小小的雕花船,周围摆放着玩具和一个个干瘪的水果。它像燃烧的火药般发出耀眼的光华。

 

“别了,道格,别了……”女士们拿手绢抹眼泪,男人挥动手中的草帽。

 

很快,小船驶上了冰凉的湖面,被雾气包裹。乐队淡出了视线。

 

“旅途上要勇敢,孩子。”

 

现在他知道了,就算他把船舱里里外外找个遍,也找不到船长或者船员。甲板下的引擎是自动运转的。

 

他麻木地意识到,如果自己俯身去触摸船头,就能发现这艘船的名字,还是刚刷上去的:

 

夏日永别号

 

“道格……”岸上人声呼唤,“再见了……再见……”

 

接着,游行队列散了,码头上空了。小船吹响了最后一次号声,他的心碎了,化作泪水从眼中掉落。他向岸上呼喊最爱的亲人。

 

“奶奶,爷爷,汤姆,救命啊!”

 

道格从床上滚落,身上觉得忽冷忽热,他还在不住地流泪。

 

 

第三章

道格不哭了。

 

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想看看悲伤是什么模样。果然啊,整个脸颊都红了。伸手去摸镜子里的另一张脸,冰凉。

 

从隔壁飘来烘焙面包的味道,傍晚的空气都是香喷喷的。道格跑过院子,走进奶奶的厨房,看她清理鸡的内脏。他在窗前停下,望见汤姆高高地躲在他最喜欢的那棵苹果树上,想要攀爬天空。

 

有人站在前门廊上,抽着心爱的烟斗。

 

“爷爷,您在这里啊!好家伙!房子也在!整个镇子都在!”

 

“你好像也在这里呢,孩子。”

 

“是啊……是啊!”

 

树木的影子斜斜地映在草坪上。不知何处,夏日的最后一台割草机已把岁月修剪得整整齐齐,将碎屑扫成清甜的小堆。

 

“爷爷……”

 

道格合上双眼,在黑暗中发问:“人死了,是不是会坐上一艘小船开走,把亲戚朋友都留在岸上?”

 

爷爷仔细看着天上的几朵云彩。

 

“差不多就是那样吧,道格。为什么这么问?”

 

道格拉斯仰头看见一朵高高的云飘过,它之前不是这个形状,之后也再不会是。

 

“说吧,爷爷。”

 

“说什么?夏日永别?”

 

不,道格拉斯暗想,能不说就别说!

 

随后,在他的脑海中,暴风雨开始了。

 

 

第十章

青绿的老墓地里满是墓碑和墓碑上的姓名。不仅是被草皮和鲜花掩盖的逝者的名字,还有季节的名字。春天的细雨在这里写下了一些软绵绵的、看不见的信息。夏日的阳光已经把花岗岩晒得发白。秋风使字体变得柔和。冬雪把冰凉的手掌覆盖在大理石上。但如今,季节只是在颤抖的树荫下发出清凉的耳语,诵念逝者之名:“泰森!鲍曼!史蒂文斯!”

 

道格拉斯跃过泰森的墓碑,舞向一位鲍曼,又绕着史蒂文斯转圈。

 

这片墓地凉飕飕的,满藏着许多古老的死亡,还有古老的石块——它们原本埋在意大利的群山之中,不远万里被运到这绿色的隧道里,躺在一片夏季太过明亮、冬季又太过悲伤的天空下面。

 

道格拉斯盯着眼前所见。整片土地上都充斥着古老的恐惧和厄运。大军成员站在他身边,而将军只想看着蝙蝠的翼手在空气中扇动,转瞬消失在高高的榆树和枫树之间。他们是否感受到了这一切?他们是否听到秋天的栗子像下雨似的落在绵软的泥土上,发出猫儿一般轻柔的脚步声?而此刻,万物都凝固在幽蓝的、迷茫的暮色之中,每一块墓碑都发出微光。就在这些墓碑上,曾有刚破蛹的黄蝶停留,晾晒翅膀上的露水,而现在它们早已不知飞往何方。

 

道格拉斯带领那群突然有些不安的暴民来到了一片静谧的土地,并让他们用一条头巾蒙住了他的眼睛。道格的嘴巴孤零零地露在外面,对着自己微笑。

 

摸索着,他把双手放在一块墓碑上,像弹奏竖琴一样抚摸,口中低语。

 

“乔纳森·西尔克斯,一九二年死于枪击。”另一块:“威尔?科尔比,一九二一年死于流感。”

 

他蒙着眼睛转过身去,触摸被绿色苔藓覆盖的深深刻下的名字,多雨的年份,还有在失落的阵亡将士纪念日上才会玩的老把戏。那些日子里姑妈、阿姨们用泪水浇灌草地,她们的啜泣像被强风凌虐的树木。

 

他诵念了一千个名字,扶正了一万朵鲜花,挥动了一亿次铁锨。“肺炎、痛风、消化不良、肺结核。这些都教我们学会如何死去。”道格说道,“躺在这儿无所事事,真挺蠢的,不是吗?”

 

喂,道格,”查理不太自在地说,“咱们在这里碰面是要谋划咱们的军队,不是来讨论死亡的。从现在到圣诞节还有十亿年的时间呢,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可没工夫去死。我今天早上醒来时还对自己说呢:‘查理,活着可真棒啊。继续活下去!’”

 

“查理,这正是他们想要你说的!”

 

“难道我长皱纹了吗,道格,还是脸黄得跟狗尿一样?难道我已经十四岁、十五岁或者二十岁了吗?是这样吗?”

 

“查理,你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我只是不担心而已。”查理红光满面,“我知道人人都会死,不过轮到我的时候,我就说一声‘谢谢,不必了’。波欧,你打算哪天去死吗?皮特,你呢?”

 

“我没这个打算!”

 

“我也没有!”

 

“瞧见没?”查理又转向道格,“没有谁会像苍蝇一样死掉。现在我们就像树荫下的猎狗一样躺着。冷静点儿,道格。”

 

道格拉斯的双手在口袋里攥成两个拳头,紧紧抓着尘土、弹珠和一段白粉笔。查理随时都会跑开,整群人都跟着他,像小狗一样乱吠,在葡萄藤架下面闭着眼睛闹腾,连苍蝇都打不着。

 

道格拉斯飞快地用粉笔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了墓碑上:查理、汤姆、皮特、波欧、威尔、山姆、亨利,还有拉尔夫。然后,他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任由他们自己去查看。树下的微风将时间一点点吹散。大理石上沾了那么多粉笔灰,碎屑纷纷扬扬往下掉。

 

那群男孩盯着看了好久好久,缄默无声。他们的目光在冰冷的石碑上移动,扫视粉笔留下的奇怪形状。最后,终于传来一声最微弱的低语。

 

“我不要死!”威尔说,“我要战斗!”

 

“骷髅可不会战斗。”道格拉斯回应道。

 

“您说得对,长官!”威尔扑向墓碑,擦去那些粉笔字,泪如泉涌。

 

其他男孩呆立着,僵住了。

 

“当然了,”道格拉斯接着说,“他们会在学校教育我们,这是你的心脏,就是会犯心脏病的那个部位!他们向你展示你压根儿看不见的虫子!教你从楼上跳下来,用刀子捅人,摔在地上不能动弹。”

 

“不,我不要。”山姆倒抽一口凉气。

 

最后一缕阳光拂过,墓地的大草场泛起涟漪。蛾子在周围飞舞,溪水流淌的声音掠过他们被月光照亮的冰冷思绪,还有道格拉斯静静说完后大家的喘息声。“当然了,咱们当中没有谁想在这里躺下,从此不再玩踢罐子的游戏。你们愿意这样吗?”

 

“绝对不愿意,道格……”

 

“那咱们就阻止这一切!我们要查清楚大人是怎么让我们长大的,又是怎么教我们说谎、作弊、盗窃的。开战?太棒了!搞谋杀?不能更棒!因为我们的日子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好过了!一旦长大,你就会变成窃贼然后被枪毙,还有更糟糕的,他们逼你穿正装、打领带,再把你塞进第一国立银行的黄铜栅栏后面!我们要挺住!要停在这个年纪!长大?没门!长大了就要跟一个成天吼你的人结婚!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反抗?想不想知道该怎么做?”

 

“老天啊,”查理叹道,“当然想!”

 

“你们要,”道格接着说,“要跟自己的身体对话:骨头,你们一寸都不要再长了!就是这样!别忘了,夸特梅因拥有这片墓地。如果我们躺在这里,你、你,还有你,他就能挣大钱!但是,我们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还有那些拥有整个镇子的老头儿们!万圣节就快到了,在此之前咱们就得出击!你们想变得跟他们一个模样吗?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变成那副模样的吗?要知道,他们都曾经年轻过,但是,就在某个阶段,老天啊,在他们三十、四十或者五十岁的时候,他们大嚼烟草,然后往自己身上吐痰,那些痰都是黏糊糊的,接着他们全身都是痰液,看起来就像……你们懂的,你们见过毛毛虫变成蛹,他们自己织织补补的皮肤越变越硬,于是年轻人就老了,被困在自己的茧里。最后他们看起来就像那些老家伙一样。所以,真相就是,老头儿的身体里都困着一个年轻人。也许要不了几年,他们的皮肤就会裂开,老头儿会把变得老态龙钟的年轻人放出来。但是,放出来的也不能再变回年轻人了,他们就像一大群鬼脸天蛾,或者……细想一下,我觉得那些老家伙会把年轻人永远关在自己身体里,年轻人就这样深陷在黏液中,天天渴望自由。很可怕,不是吗?非常可怕。”

 

“真是这样的吗,道格?”汤姆问道。

 

“是啊,”皮特附和,“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皮特的意思是,我们需要知道准确的信息,精准的。”波欧补充。

 

“那我就再说一遍,”道格说,“你们都听仔细了。汤姆,你记下来,好吗?”

 

“没问题,”汤姆拿起铅笔悬停在记事本上方,“你说吧。”

 

他们站在黑黢黢的阴影中,闻着草叶、玫瑰和冰冷石块的气息,抬起头来吸溜鼻涕,又把脸颊往袖子上蹭。

 

“好啦,就是这样,”道格总结道,“咱们再过一遍。只盯着这些坟墓是不够的。我们要悄悄躲在敞开的窗户底下,竖起耳朵听,查清楚那些老怪物究竟在搞什么鬼。汤姆,你去奶奶的食品储藏室里拿几个南瓜出来。咱们要搞个比赛,看看谁能刻出最吓人的南瓜灯。一个像夸特梅因老头,一个像布利克,一个像格雷。把灯点亮了,放在外面。今晚上咱们就用南瓜灯发动第一场袭击,怎么样?”

 

“好极了!”人人都欢呼雀跃。

 

他们跃过死去的怀特、威廉姆斯和奈伯,在塞缪尔斯和凯勒的坟头上跳山羊,尖叫着命令铁门开启,将冰冷的土地、失落的阳光和山脚下永远流淌的溪水抛在身后。一群灰蛾跟着他们直到墓园的大门边,汤姆猛地停下,用责备的目光瞪着哥哥。

 

“道格,关于那些南瓜,老天啊,你犯傻啦!”

 

“啥?”道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而其他男孩继续往前奔跑。

 

“这样是不够的,我是说,你看看你都干了啥。你把大伙儿逼得太紧了,他们都吓坏了。你要是再发表这种演讲,就会失去整支队伍。你得做点儿什么,让一切回到正轨上。给我们找点儿具体的任务,否则人人都会在家待着不出来,或者搂着狗狗睡懒觉。想点儿好主意,道格,这很重要。”

 

双手叉腰,瞪着汤姆。“为什么我觉得你才是将军,而我只是一个三等兵?”

 

“道格,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马上就满十四岁了,而你才十二,却在这儿发号施令,让我做这个做那个。情况有这么糟糕吗?”

 

“糟糕?简直烂透了。你看他们,一个比一个逃得快。你得追上去,从这里到镇上的路上,最好能想出办法来。要重组队伍。除了刻南瓜灯,给我们找点儿别的任务。使劲儿想,道格,使劲儿想。”

 

“我正在想。”道格说道,眼睛紧闭。

 

“那么,继续思考吧!跑起来,道格,我会追上你的。”

 

道格跑了起来。

 

 

第十一章

通向镇子的路上,在学校附近的街边有一间五分钱大卖场,所有甜蜜的毒药都藏在甘美的陷阱里。

 

道格停下来看了一眼,等汤姆赶上,然后喊道:“好啦,大伙儿,往这儿走。进店!”

 

所有的男孩都停住了,因为道格念了店名,那是一句魔力咒语。

 

道格招呼伙伴,他们聚拢过来,排得整整齐齐,就像一支精良的部队,走进了店内。

 

汤姆终于赶上了,冲着道格微笑,仿佛掌握了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店铺内,蜂蜜在非洲巧克力的包裹下静静躺着。新鲜的巴西果、扁桃仁和雪白的椰子碎片被困在琥珀似的珍宝里。六月的黄油和八月的小麦披着焦糖外衣。所有这些吃食都用锡箔卷起,包在红蓝两色的纸里,纸上写了重量、配料和制造商。鲜亮的花束之间摆放着糖果:容易粘牙的饴糖,能让心脏都变色的黑甘草糖,装满了草莓汁和恶心的薄荷水的耐嚼小蜡瓶,像雪茄一样拿着嘬的杜丝糖棒,还有顶端一点红的香烟造型薄荷糖——专门在呵气成雾的冬天清晨吃。

 

男孩们站在店铺中间,看着这些能大口咀嚼的“钻石”,能痛快畅饮的“美酒”。冷藏箱里灌满了尼罗河的水,冰凉到能割破皮肤,柿子色的瓶装汽水就浸泡在其中,发出轻柔的碰撞声。玻璃架子上陈列着像柴火一样堆得整整齐齐的薄脆姜饼、马卡龙、巧克力块、月亮形的香草威化,还有蘸巧克力酱的棉花糖,黑色的伪装下面是纯白的惊喜。每一种都能萦绕口腔、燃爆味蕾。

 

道格从兜里掏出几个五分镍币,冲男孩们点点头。

 

他们一个挨一个地从这座甜蜜宝库里挑选自己最爱的,鼻子紧紧抵着玻璃,呼出的气息在柜台上结了一层雾气。

 

片刻之后,他们在街道中央奔跑,很快就站到了河谷边缘,手里拿着汽水和糖果。

 

男孩们聚齐之后,道格再次点点头,于是他们开始向脚下的河谷进发。河谷对面矗立着那些老头儿的住所,高高在上,给明亮的一天投下阴影。道格仰起头,用手捂住眼睛,仍能看见那栋闹鬼的宅子像一具笨重的甲壳。

 

“我带你们来这儿是有用意的。”道格说道。

 

汤姆掀开汽水瓶盖,冲哥哥眨眨眼。

 

“你们必须学会忍耐,这样才能打好仗。现在,”他拿着自己那瓶高声下令,“别大惊小怪的。倒了!”

 

“老天!”查理?伍德曼猛拍自己的额头,“那可是上好的根汁沙士啊,道格。我的是超好喝的橘子汽水!”

 

道格把手里的汽水瓶翻了个底朝天。根汁沙士嘶嘶地冒着泡沫往外流,汇入清澈的溪流,奔向湖泊。其他几个男孩看得目瞪口呆,这幅奇景映在每一双眼睛里。

 

“你想要流的汗都是橘子汽水味儿吗?”道格拉斯一把抓过查理的饮料,“你想吐出根汁沙士唾沫,想永远被毒害,永远不能痊愈?你一旦长高了,就不能再长矮。你不能拿根大头针扎自己就把气儿放了。”

 

壮士们倾倒各自的汽水瓶,无比肃穆。

 

“都便宜河里的小龙虾了。”查理?伍德曼抡起空瓶子砸向一块岩石。男孩们都把瓶子扔了,像一群祝酒完毕的德国人。玻璃裂成无数晶莹的碎片。

 

他们又拆开巧克力、黄油薯片和扁桃仁点心。虽然一个个馋得合不拢嘴,口水直流,眼睛却都注视着他们的将军。

 

“我从现在开始郑重承诺:拒绝糖果,拒绝汽水,拒绝毒药。”

 

道格拉斯手一松,一大块巧克力直直落下,仿佛死尸被投入水中,仿佛一场海葬。

 

道格拉斯甚至不允许他们舔手指头。

 

走出河谷之后,他们遇见一个女孩正在吃香草冰淇淋甜筒。男孩们眼巴巴地看着,不停咽口水。她伸出舌头凉冰冰地舔了一口。男孩们直眨眼睛。她一边舔一边笑。男孩们满脸流汗。只要再来一下,只要再看一眼女孩粉红色的舌头,只要再闻到一丝香草冰淇淋的气息,他的队伍就要叛乱了。道格拉斯深吸一口气,高声吼道:“滚开!”

 

女孩转身跑了。

 

道格拉斯等了一会儿,等冰淇淋的刺激消退,然后镇定地说道:“奶奶那儿有冰水。出发!”